- Nagoya
- 2025-04-23
疏就湖山秀气浓 ——记名大校友会2025年浙江临海踏春行
(作者:上海校友会李雪萍干事)
谷雨到,布谷叫。
4月19-20号,名大校友会组织了29位校友及家人,开启了中日文化交流圣地——浙江省临海市的历史探寻之旅。
经过近5个小时的高速车程,大巴车到达江南小城临海市。
临海,古称临海郡,晋代开始成为台州府的行署所在地,历经宋、元、明、清长达1600多年的历史,因城外灵江经常泛滥,引发水灾,台州人民从晋开始修建城墙,从最初的夯土墙到后来的砖石墙,历朝不休,最终形成了依山而建、绵延6公里(现存5公里)的台州府城墙,成为著名的“江南长城”,台州府城文化旅游区也于2022年7月成为了国家5A级旅游景区。
台州府城文化旅游区总面积3.12平方公里,由台州府城墙、紫阳街、东湖、巾山等4个主要景区组成。
(一)兴善门
校友们首先到达了府城的南门——兴善门。
兴善门,初建于唐代(公元888年),原名“和义门”,宋代改为“兴善门”并沿用至今。门外是宏大的半圆形瓮城,匾额上有晚清台州知府嵩连曾题写的门额“品物咸亨”四字。
历史上,兴善门外为灵江码头,是商贸物资集散地,门内则连接紫阳街等核心商务区。这句源自《易经》的“品物咸亨”,是祝福万物兴盛,生活富庶的意思吧。
进了兴善门,大家已是饥肠辘辘。在李雪萍校友的带领下,大家先打卡了一家“白水洋豆腐”专卖店,品尝了各式各样的豆腐美食。白水洋是临海下辖的一个小镇,因水好、豆好而以豆腐出名,据说唐朝时,白水洋的豆腐工艺就传播至日本了,因此在日本古书中,豆腐的汉字就是“唐符”(一块块整整齐齐,像古代的兵符)。
(二)台州府城墙博物馆
台州府城墙,被中国著名古建筑专家罗哲文先生称为“跨山临江、清雄壮险,是明长城的师范和蓝本”。
1994年临海政府特意在紫阳街旁建造了城墙博物馆,馆内设有“古郭雄姿”、“跨越千年”、“营造有术”、“古城遗韵”、“一脉相承”等5个展厅,用出土器皿、城砖残垣、古城沙盘等来展示台州府城墙的建造及城内生活的历史变迁。偶尔一转角,耳边传来街巷的叫卖声,现代科技不动声色地把人拉回了千百年流淌的小城春秋中。
(三)龙兴寺
龙兴寺位于紫阳街南端,巾山脚下。始建于唐神龙元年,原名“神龙寺”,现存寺庙为1998年重建。寺内的千佛塔初建于唐代,损毁后,又于元代重建,是浙江省仅存的两座元塔之一,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。
龙兴寺在中日佛教文化交流史上占有重要地位,与国清寺一道被认为是日本天台宗的祖庭。鉴真大师曾在此驻锡,龙兴寺高僧思托曾随鉴真大师六次东渡,协助创建了奈良著名的唐招提寺。
日本僧人最澄(767-822),在唐贞元廿年(公元804年)在明州(今宁波)登岸,先到台州,由龙兴寺道邃和尚为其受戒,正式成为天台宗弟子,后又到天台山拜天台座主行满为师,回国后成为日本佛教天台宗的开山祖师,与创立真言宗的空海大师齐名。
校友们在寺内的极乐净土院观摩了“日本国佛教大师最澄受戒灵迹”碑。而当时由宁波书史孙阶级、台州刺史陆淳为最澄签发的度牒(相当于签证),现为日本国宝《明州牒》,珍藏于日本睿山国宝馆。
唐贞元廿一年三月(公元805年),最澄学佛业满,将要离开台州前往明州候船回国,台州官员与僧人为其举行饯别茶会,这是有史记载的首次有中外友人参加的茶会,日本友人是最澄和弟子义真、翻译丹福成。茶会上,主宾品茗、赋诗,《送最澄阇黎还日本国》等9首赠别诗,形成了《台州相送诗》集,均被收入中华书局1992年出版的《全唐诗补编》。有传说,最澄也是最早把中国的茶籽带入日本并进行种植的人之一。
龙兴寺门口有最澄与其弟子义真的塑像,皆是风尘仆仆的形象。名大校友们在雨中观摩了一场隆重的法事,并登上高耸的钟楼,台州府的全貌尽收眼底。
(四)紫阳街
紫阳街,因道教南宗始祖紫阳真人张伯端而得名。
长达1000多米的紫阳街,至今依然保留着唐宋的里坊制格局,古朴的民居鳞次栉比,青石板路上留着千百年来的痕迹。随着自媒体的兴起,老街的低调、宁静被喧嚣打破,熙熙攘攘的游人,百年老店前那永远排着的长队,都在提醒着我们:临海这个“养在深闺人未识”的千年小城,也已悄悄成为了一代“网红”。
紫阳街里,有朱自清博物馆,那首《匆匆》:
“去的尽管去了,来的尽管来着;
来去的中间,又怎样的匆匆呢”
仿佛呼唤着我们重温中学时的课本……
在紫阳街,你的味蕾总是被刺激着,海苔饼、梅花糕、蛋清羊尾、麦饼、麦虾、食饼筒、麦油脂,眼花缭乱之余,你肯定会先提问:这是啥呀?
然后,混合着麦香、油脂香的烟火气,会促使你走上前去尝一尝,左尝尝、右尝尝,很快就在香喷喷、甜津津、糯叽叽中彻底沦陷。
“清明要明,谷雨要淋”,一场“知时节”的好雨伴随着我们,从龙兴寺到紫阳街。入住东湖畔的酒店“集柘湖居”之后,校友们又匆匆在绵绵细雨中游东湖。
(五)东湖公园
如果说龙兴寺是唐风文化的符号,那么东湖就是宋韵艺术的标签。
北宋初年,台州郡守张蔚在城北几条溪流汇合之处,开设水军营,河道直通灵江,是为东湖的雏形。
宋神宗熙宁四年(公元1071年),钱暄出任台州知州。钱暄是五代十国时末代吴越国主钱俶之孙。为治理灵江经常冲毁城墙的水患,他学习其祖先吴越国主钱镠疏浚西湖、筑堤钱塘江的经验,组织军民疏浚原本用于练兵的“船场水军营”,将东城墙内迁,形成了东湖主体。又将开湖所得泥土用来加固东城墙基,修筑堤防,形成“湖蓄水、堤护城”的防洪防御综合体系,彻底解决了水患。因湖在城东,遂命名为“东湖”。
又营建了共乐堂、流杯亭等景观,使东湖成为宋代台州府的标志性园林。后又历经明、清等朝多次疏浚,增加了樵云阁、湖心亭、九曲桥等景点,奠定了今日“小西湖”的基本格局。
钱暄所做的《题共乐堂》中,就有“疏就湖山秀气浓,花林茂列景争雄”的诗句来描写东湖,可见其自豪之意。现园中有钱暄的全身塑像和生平介绍,园外东面的路命名为“钱暄路”,都表明了临海人民对他的铭记。
荣兴堂内,展示着吴越钱氏世系表。临海钱氏在浙江是真正的名门望族,曾与南宋皇室两次联姻,家中藏有唐昭宗赐予钱镠的“金书铁券”(即免死金牌)。作为文物,现存于中国国家博物馆。
园内还有为纪念被贬为临海县令的骆宾王而建的骆临海祠,骆宾王任职期间,开启了临海崇文尚教的传统。
霏霏细雨中的东湖,满目苍翠,水雾氤氲,楼台亭阁掩映其中,远眺北方,揽胜门雄浑大气,别有一番诗意。
晚餐,校友团选择了“新荣记”旗下的“荣庄”。近年来,中国餐饮界以“新荣记”为代表的台州菜异军突起,斩获的米其林星星多不胜数。而临海,正是新荣记的发源地,寻味而来,岂可错过这大享口福的机会?荣庄环境优雅,各色小海鲜别有滋味,大家把酒言欢,自是一番热闹非凡。
微醺之后,已是华灯初上,返回酒店的路上,灵江大桥闪烁着绚丽的灯光,巾子山双塔的倩影,映在车窗上,为这个古城又平添一抹风韵。
(六)漫步古城墙
第二天,是我们这次活动的重头戏——爬长城。
早上从古旧的西门街缓缓穿过,街边阿婆们一边用最原始的方式在石板上洗衣,一边用难懂的方言跟邻居述说着家长里短、柴米油盐。时间仿佛开启了慢速键,让人不觉沉浸在回忆与遐想中……
登上沧桑的朝天门,校友们按体力兵分两路:一路向南,沿着平缓的城墙,俯瞰灵江,走到兴善门;一路向北,随石阶攀登而上,随着北固山的蜿蜒起伏,探访戚继光主修的八个空心二层敌台,直至雄伟的揽胜门。北段也被誉为“江南八达岭”,是临海长城精华之处。
临海长城始建于东晋(402年),为夯土墙,扩建于唐代,至宋代,在夯土墙外包青砖、条石而强化,大致形成现在的制式,至明代,随着戚继光抗倭的故事而名垂青史。
明嘉靖年间,朝政昏暗,海禁政策断绝了东南沿海自古以来的海外贸易,使得走私不断。一批日本浪人、武士与明朝海盗相勾结,形成了倭寇,在沿海地区烧杀劫掠,当时的台州府是首当其冲的重灾区。著名的军事家、民族英雄戚继光临危受命,来到浙江,与谭纶、俞大猷等官员同仇敌忾,抵御倭寇。他组建了“戚家军”,在台州府城墙上,创造性地修建了空心二层敌台,大大提高了城墙的防御能力,现存的八个敌台仍巍然屹立、气势非凡。
在步兵阵法上,他又创造了十二人一组的“鸳鸯阵”,巧妙利用了毛竹尖的防御性和干扰性,有力地打击了倭寇,实现了以极少的伤亡重创敌人,仅在台州一地,就九战九捷。从1555年到1567年,十二年间,戚继光从浙江到福建,经过大小数百战,终于彻底消灭了倭寇,东南沿海几百年的倭患得以平息。
巍巍江南长城,无声地诉说着这段悲壮的历史,微风吹过,耳畔仿佛响起了六百年前的战鼓与嘶喊。
蜿蜒而上,沿途有巍峨的烟霞阁,还有元末起义首领方国珍建造的望天台,站在中心,环绕立体声回音壁的效果让人有“天地间唯我独尊”的感觉,大家纷纷上来体验效果,栗春坤校友还激情澎湃地朗诵了一首苏轼的《江城子 密州出猎》。不过,据说,这个混响效果只有本人听得见,别人听上去没什么异样,哈哈,果然是自我满足!
依次走过八个敌台,最终到达临海长城最高处——白云楼,然后下坡后到达顾景楼,此处可以拜谒戚继光塑像,抚今追昔,领会他“封侯非我意,但愿海波平”的豪迈心胸!
从顾景楼南眺,是秀丽的东湖公园,山下就是长城的终点揽胜门。不过,这里还有一段令人胆寒的“好汉坡”——198级向下陡峭的石阶。经过近3个小时的长途跋涉,大家体力消耗过大,看着近乎60度的斜坡不禁腿软,但也不能“功亏一篑”啊,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走……
在初夏的骄阳中,一行人陆陆续续会师于“雄镇东南”牌坊下。回首看,“好汉坡”依然令人目眩,但大家相视一笑,油然而生一种“不过如此”的骄傲。
午餐选择的是荣村农家乐,饥肠辘辘的校友们,以实力展示了什么叫做风卷残云盘盘光,大家纷纷感慨比昨天的荣庄还好吃,人均百元的价格,不愧是物美价廉的的荣式平民菜。
午后,名大校友们告别了“半城烟火半城诗”的临海古城,返回上海。相信所有人,今晚都会睡个好觉,做个好梦。梦里也许有青砖碧瓦,有万户捣衣,有依稀灯火,有采茶煮茗……
以一首戚继光的诗《放舟蓬莱阁下》作为结尾吧:
三十年来续旧游,山川无语自悠悠。
沧波浩荡浮轻舸,紫石崚嶒出画楼。
日月不知双鬓改,乾坤尚许此身留。
从今复起乡关梦,一片云飞天际头。
(本文由上海校友会李雪萍干事撰写。照片由本次活动的参加者提供。)